顾凡及丨脑科学的范式革命

大概年前,莎士比亚在《威尼斯商人》中问:“告诉我爱情生长在何方?是在脑海里,还是在心房?”年来,人们在认识脑的道路上已经走了多远啊!而且这个趋势还在进一步加速。

不过,我们也不能盲目乐观。正如美国神经科学家沃尔特·弗里曼(WalterJ.Freeman)所说,“我们就像那些‘发现’了美洲的地理学家一样,他们在海岸上看到的不只是一串小岛,而是有待探险的整个大陆。使我们深为震惊的,与其说是我们在脑如何思考的问题上取得的发现之深,不如说是我们所承担的阐明和复制脑高级功能的任务之艰巨”。

德国诗人和科学家歌德曾说过:“除非我们设法知道前人懂得了什么,否则我们就无法清楚地明白我们究竟懂得了哪些东西。如果我们不知道怎样欣赏往日的成就,那么我们也就不能真正理解如今的进展。”因此,从科学史的角度梳理人类在认识脑的过程中所发生的范式革命,是非常有意义的(“范式革命”是由托马斯·库恩提出的概念,意指某门学科中基本概念和研究方法的根本性变化)。由此出发,可以帮助我们思考可能面临什么样的新范式革命,以便更自觉地做出应对。

从科学史的角度出发来看学科发展的过程,大体都须经历哲人的冥思苦想、科学观察、实验证实或证伪、建立模型和提出理论这几个阶段。成功的理论不但能总结已知的事实,还能预测新的事实,并为实验所证实。由于其复杂性,脑研究的发展比数理科学滞后,但也要走所有学科的共同道路。此外,在科学的发展中,某些关键研究技术的突破也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——虽然这些技术还不能被归入该学科的范式革命,却是范式革命必不可少的催化剂和前提条件。范式革命的发生往往是由问题驱动的,即当学科发展遭遇某个非解决不可的关键问题时,或迟或早会有天才科学家提出石破天惊的新思想,做出颠覆性的发现,引发范式革命。

从这些角度来梳理脑科学的发展历程,虽然在时间上可能会有交叉之处,但大体上还是一致的。本文将以科学方法论上的改变作为主线,以此组织脑科学史上由问题驱动的重大事件,并适当提及关键的技术准备。

从思辨到科学观察和实验

心智所在地是心还是脑?

古人对一些重要科学问题的探索往往仅依靠哲人的思考,而不是科学观察和实验。因此,尽管古希腊医生希波克拉底早在公元前5世纪就根据脑损伤病人的症状提出“脑是我们精神生活的所在地”,但由亚里士多德在公元前4世纪提出的“心脏中心论”仍统治了欧洲十几个世纪。亚里士多德的论据都是诸如“从解剖来看,心脏和所有的感官都有联系,而脑却并非如此”(这是因为当时可以清楚地看到血管,但是却看不清神经)、“心脏位于身体的正中,而脑却偏处一端”等似是而非的理由。希波克拉底和亚里士多德都只是根据自己看到的一些现象(其中不乏片面的现象甚或假象)或按照自己的信念做出的判断。这些判断都没有经过严格的证实或证伪。

对“脑作为心智所在地”的理论,公元2世纪的盖伦(GalenofPergamon)和16世纪的维萨里(AndreasVesalius)都曾以科学观察或实验做出过贡献,但对这一理论做出决定性贡献的是17世纪中叶的英国医生托马斯·威利斯(ThomasWillis)。当时,牛津暴发了两轮流行病——脑膜炎和睡眠病,尸检结果都发现死者的脑部出了问题。威利斯发现几个罹患这两种流行病的病人出现了手脚麻痹、纹状体变性的症状,因此猜测纹状体对运动有影响。他跟踪病人多年,并在他们死后对尸体进行解剖,由此将病人行为的改变与脑异常联系起来。

威利斯笔下的正常脑(左图)和先天性智力低下的病人的脑(右图)

wikimedia



转载请注明地址:http://www.qingrancha.net/ynzl/7790.html
  • 上一篇文章:
  • 下一篇文章:
  • 热点文章

    • 没有热点文章

    推荐文章

    • 没有推荐文章